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依存度分析

        一 引言
垂直专业化生产是最近一轮经济全球化的实质，借助这一契机，亚洲地区奇迹般地成为世界制造业中心之一，并被学界称“亚洲工厂现象”。
        早期的亚洲工厂是从1990 年开始，首先在东亚兴起，表现在1990 年到1995 年东亚生产网络在机械行业开始形成，而后，从1995 年到2000 年，逐渐开始自己的亚洲生产网络即亚洲工厂，因此，20 世纪90 年代亚洲工厂开始形成并初现雏形。2000 年后，亚洲工厂加速发展，被世界关注，2005 年以后，世界上最大的工厂是亚洲工厂，Behar＆Freund( 2011) 也提到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工厂是亚洲工厂。数据来源: 根据UN Comtrade Database 数据计算尽管亚洲工厂是世界上最大的工厂，但人们对于这一生产网络的认识仍然处在初级水平。
        “工厂现象”属于垂直专业化( vertical specialization) 的范畴，它是指一个完整的产品生产过程被拆分为若干个独立的阶段和工序，产品生产被分散到各经济体内生产，各个环节的生产者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价值增值。在研究亚洲工厂时，学者们主要关注的问题是: 亚洲工厂现象是否存在、垂直分工的各个环节的增值程度如何、怎样分析衡量生产过程的垂直化程度等，而对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与其经济依存关系，以及它们同区域外经济体之间的依存关系很少进行深入研究，因此，针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对于判断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对谁依存度最大? 识别工厂的零部件产品及成员之间的相互地位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将通过分析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的贸易相关数据，以相互依存比率的方法来计算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与区域内各国家( 地区) 及区域外经济体之间的相互依存度。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在影响着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依存度呢?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实力、科学技术水平、研发能力等可能会影响着零部件产品依存度。
        经济学家在研究区域贸易集团效应时，通常采取两种方法
        第一是一般均衡方法( 一般均衡由于能够研究多个经济体同时达到均衡的情况，因此在国际贸易领域得到广泛的应用) ;
        第二是引力模型方法，鉴于引力模型对于验证贸易流量影响因素的成熟应用，因此，本文将采用引力模型方法对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依存度形成的面板数据进行建模分析，最终验证影响零部件产品依存度主要因素。本文共分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引言，第二部分方法和数据，第三部分是实证结果，第四部分是结论与政策含义。
        二 方法和数据
        ( 一) 分析方法1． 依存度计算方法在衡量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依存度时，本文采用的是贸易比例的方法，具体来说，就是要估算某零部件产品与亚洲区域内经济体之间的依存度，以及某零部件产品对亚洲、欧盟和北美的依存度。用X 表示零部件产品X，Y 表示经济体Y，计算公式如下:A． X 对Y 的依存度= Y 的X 贸易量世界的X 贸易量
        ( 1)B． X 对地区A ( 如亚洲) 的依存度=地区A 的X 贸易量世界的X 贸易量
        ( 2)以上三个指标的值分布于0 和1 之间，如果其值越接近1，那么就表示零部件产品X 对经济体Y、X 对地区A 的依存程度越高。如果零部件产品对另一个经济体的依存程度接近0，说明两者之间没有密切的生产合作。2． 引力模型构建和变量解释本文以过去学者对贸易引力模型的研究为基础，试图建立反映零部件产品与亚洲主要国家和地区依存度的引力模型。因此，将零部件产品依存度TDxyt 作为被解释变量，将解释变量设为一个国家( 地区) 的国内生产总值( GDP) 、外资净流入( FDI) 、研发( Ｒ＆D) 投入、区域贸易协定( ＲTAS) 和物流绩效指数①( LPI) ，采用引力方程对以上五种因素进行验证，若是估计系数正相关，可以实证验证影响着零部件产品依存度的因素，得出如下引力方程:lnTDxyt = α0 + β1 lnGDPxyt + β2 lnFDIxyt +β3 lnＲDxyt + β4 lnLPIxyt+ β5ＲTAyt + εxyt
        ( 3)α0 = 常数项，TDxyt = 某x 零部件产品第t 年对y 国( 地区) 的依存度，GDPxyt = y 国( 地区) 第t 年的国内生产总值，FDIxyt = y 国( 地区) 第t 年的外资净流入，ＲDxyt = y 国( 地区) 第t 年的研发投入，LPIxyt = y 国( 地区) 第t 年的物流绩效指数，ＲTAxyt = y 国( 地区) 第t 年签订并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数量，εxyt = 扰动项，β1、β2、β3、β4、β1、β5 为系数。( 三) 数据样本1． 零部件产品选取按大类经济类别分类( Classification by BroadEconomic Categories 缩写BEC) 把全部国际贸易商品分为7 大类①，再把7 大类分为19 个基本类，19个基本类按最终用途汇总为资本品( Capital goods) 、中间产品( Intermediate goods) 和消费品( Consumptiongoods) 三个门类。国际贸易标准分类( Standard International TradeClassification，SITC) 第三版采用5 位数编码结构，把全部国际贸易商品按经济类别划分为10 大类②，再将大类依次分为67 章、261 组、1033 分组、3118个基本项目。BEC 与SITC，Ｒev． 3 的所有基本项目具有对应关系。我们研究亚洲工厂，主要是研究零部件产品( Product of parts and components) 贸易，而零部件产品集中在SITCＲev． 3 中的第6 部门主要按原料分类的制成品、第7 部门机械及运输设备和第8 部门杂项制品，并且，BEC 中间产品111、121、31、322 也不是亚洲工厂研究中所指的零部件产品，那么BEC 中的21、22、42、53 所对应SITC 第三版中第6 部门、第7 部门和第8 部门按3 位数编码共有109分组，按5 位数编码共有1 039 个基本项目，再从这109 分组及1 039 个基本项目中选择具有零件、材料、配件和附件字样及明显为零部件的产品共有166 种。然后，看这166 种零部件产品在亚洲国家中的进出口总额数据，发现进出口额排在前22 位的零部件产品占整个零部件产品的进出口总额的83. 6%，可知这22 种零部件产品基本上能够反映整个亚洲零部件贸易的基本状况，因此，选取这22 种零部件产品作为样本来研究亚洲工厂。零部件产品数据来源为: United Nations，Comtrade Database。
        2． 国家( 地区) 选取:
        ( 1) 亚洲国家和地区选取的是: 中国、中国香港、日本、韩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印度共10 个国家。
        ( 2) 欧洲: 尽管到2007 年为止，欧盟才达到27个成员国③，但本文分析欧洲工厂包含的国家选取了欧盟27 个成员国。
        ( 3) 北美: 选取NAFTA( 北美自由贸易区) 成员国包括美国、加拿大、墨西哥为研究对象。3． 各国GDP④ 数值来自世界银行WDI 数据库(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Database) ，采用2000年不变价计算，因为现价的GDP 中含有物价上涨因素，所以，以2000 年GDP 为基期来计算2001 － 2011年各国的GDP，单位为美元。
        4． 数据样本的时间区间为2001 年1 月1 日－2011 年12 月31 日。
        三 实证结果
        ( 一) 零部件产品依存度分析用公式( 1) 、( 2) 计算出某一零部件产品与亚洲区域内主要国家( 地区) 的依存度，以及与区域外主要经济体的依存度，从表中数据可以分析得出:
        1． 对中国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各种车轮用的橡胶轮胎、可换外胎、轮胎垫带及内胎( 625) ，纸和纸板( 641) ，纱线、纺织品及制成品材料( 65) ，钢铁材料( 67) ，未另列明的贱金属制品及零件( 699) ，管子、锅炉外壳、槽、桶及类似物品用的龙头、旋塞、阀门及类似器具( 747) ，传动轴和曲柄，轴承箱和普通轴承; 齿轮和齿轮装置等( 748) ，办公用机器和其他器材零件和附件( 759) ，电讯设备的零部件( 764) 、开关装置零部件( 772) ，未另列明的配电设备如电线、电缆、绝缘配件等( 773) ，电子元件如二极管、晶体管、集成电路等( 776 ) ，蓄电池( 77812) ，未另列明的电动机械和设备及零件和附件( 如电磁铁、电气信号等) ( 7788) ，座具( 如飞机、汽车座位等) ( 8211 ) ，光纤、光纤束和光纤缆( 88419) ，22 种零部件产品中，共有16 种零部件产品对中国的依存度最高，这进一步说明，亚洲工厂对中国的依存度是最高的。
        2． 对日本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活塞内燃机及其零件( 713) ，涡轮喷气发动机或涡轮螺桨发动机及其零件( 714) ，未另列明的特种工业专用机器和器械的零件( 7285 ) ，汽车的零件及附件( 784) ，尽管对日本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的种类不多，远远要少于中国，但是这些零部件产品技术含量高、复杂程度难，这说明日本在亚洲工厂中主要以出口关键零部件产品为主。
        3． 对新加坡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土木工程和建筑承包商用机械和设备的零件( 7239) 。
        4． 对印度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已加工或未加工的珍珠、宝石和半宝石( 667) 。从表4 中可知，这些零部件产品除了对中国、日本依存度高外，其次，还对韩国、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的依存度较高，要大于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因此，从以上分析可知，在亚洲工厂中，零部件产品的依存关系主要分为三个梯度，第一梯度主要依赖中国和日本，尽管依赖中国的零部件产品有16 种，远远多于日本的4 种，这进一步说明亚洲工厂更依赖中国，但是依赖日本零部件产品是更为复杂、技术含量高的关键零部件产品，第二梯度主要依赖韩国、中国香港、新加坡，尽管零部件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依存度不是最高的，但仅次于中国和日本，最后一个梯度是东盟其他国家。
        前面分析了亚洲工厂中主要零部件产品对亚洲经济体的依存关系，同时，也分析了这些零部件产品对世界三大工厂( 亚洲工厂、欧洲工厂和北美工厂)的依存关系。从表4 中可知:对亚洲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纱线、纺织品及制成品材料( 65) ，已加工或未加工的珍珠、宝石和半宝石( 667) ，土木工程和建筑承包商用机械和设备的零件( 7239) ，未另列明的特种工业专用机器和器械的零件( 7285) ，办公用机器和其他器材零件和附件( 759) ，电讯设备的零部件( 764) ，开关装置零部件( 772) ，未另列明的配电设备如电线、电缆、绝缘配件等( 773) ，电子元件如二极管、晶体管、集成电路等( 776) ，蓄电池( 77812) ，未另列明的电动机械和设备及零件和附件( 如电磁铁、电气信号等) ( 7788) ，光纤、光纤束和光纤缆( 88419) ，共有12 种零部件对亚洲工厂依存度高于欧洲工厂和北美工厂。对欧盟依存度最高的零部件产品有: 各种车轮用的橡胶轮胎、可换外胎、轮胎垫带及内胎( 625) ，纸和纸板( 641) ，钢铁材料( 67) ，未另列明的贱金属制品及零件( 699) ，活塞内燃机及其零件( 713) ，涡轮喷气发动机或涡轮螺桨发动机及其零件( 714) ，管子、锅炉外壳、槽、桶及类似物品用的龙头、旋塞、阀门及类似器具( 747) ，传动轴和曲柄，轴承箱和普通轴承; 齿轮和齿轮装置等( 748) ，汽车的零件及附件( 784) ，座具( 如飞机、汽车座位等) ( 8211) ，共有10 种零部件产品对欧洲工厂的依存度要高于亚洲工厂和北美工厂。
        从以上分析可知，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主要依赖于亚洲和欧洲，没有一种零部件产品主要依存北美，这也进一步说明了，以美国为主的北美在亚洲生产网络中已经处于边缘化。同时，可知尽管零部件产品种类依赖亚洲的要多于欧洲，但仅仅多了两种，可以说种类数量旗鼓相当，若从零部件产品性能和特点看，依赖欧洲的零部件产品复杂度要高于亚洲。
        ( 二) 引力模型结果分析对于不同类型的面板数据，建模时会有不同的侧重点，本文主要考虑选用固定效应模型或随机效应模型，至于究竟应该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①，Wooldridge( 2002) 指出如果研究者预期建立面板数据模型推断样本空间的经济关系，则模型设定为固定效应模型会更合理一些。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运用统计软件Stata11. 0 分别对引力方程( 3)进行估计，引力方程( 3)从引力方程估计结果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 解释变量GDPxyt、FDIxyt、ＲTAxyt的系数分别为0. 182、0. 268 和0. 11，都大于0. 1，并且都通过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为正，这说明零部件产品与亚洲区域内国家( 地区) 的依存度，同一国( 地区) 的GDP、FDI 和ＲTA 有关，该国或地区的GDP 越大，FDI 净流入越多，签订且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数量越多，则零部件产品与这一国家或地区的依存度就越高，这与通过依存度公式计算的结果相吻合，因此，影响亚洲一国或地区的零部件产品依存度的主要因素是该国或地区的GDP、FDI 净流入、签订且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数量。
        2．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科学技术水平、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等影响着零部件产品对这个国家( 地区) 的依存度，因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研发( Ｒ＆D) 投入越高，那么这个国家( 地区) 的研发能力越强，生产和进出口的零部件产品就越多，若一国或地区物流绩效指数( LPI) 越高，表明该国或地区进行区域贸易越方便，有可能进行零部件产品贸易越多。引力方程( 3) 实证结果表明，解释变量ＲDxyt、LPIxyt的系数分别为0. 087 和0. 069，通过的显著性水平检验，为正，这验证了一国( 地区) 的研发投入和物流绩效指数显著地影响着零部件产品对这个国家( 地区) 依存度。
        五结论与政策含义
        本文采用依存度比率的方法计算了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对亚洲区域内国家( 地区) 及区域外主要经济体的依存度，同时，运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了影响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对亚洲区域内主要国家或地区依存度的因素，研究结果发现:
        1． 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的依存关系分为三个梯度，第一梯度主要依赖中国和日本，尽管依赖中国的零部件产品有16 种，远远多于日本的4 种，这进一步说明亚洲工厂更依赖中国，但是依赖日本零部件产品是更为复杂、技术含量高的关键零部件产品; 第二梯度主要依赖韩国、中国香港、新加坡，尽管零部件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依存度不是最高的，但仅次于中国和日本; 最后一个梯度是东盟其他国家和印度。
        2． 亚洲零部件产品主要依赖于亚洲和欧洲，很少有零部件产品主要依存北美，这也进一步说明了，以美国为主的北美在亚洲生产网络中已经处于边缘化。同时，可知尽管零部件产品种类依赖亚洲的要多于欧洲，但仅仅多了两种，可以说种类数量旗鼓相当，若从零部件产品性能和特点看，依赖欧洲的零部件产品复杂度要高于亚洲。
        3． 影响亚洲一国或地区的零部件产品依存度的主要因素是该国或地区的GDP、FDI 净流入、签订且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数量，其次是一国或地区研发( Ｒ＆D) 投入和物流绩效指数( LPI) 。笔者认为，本文的研究结果具有以下几方面的政策含义。
        其一，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主要依赖中国，但技术含量高的关键零部件产品主要依赖日本而并不是中国，因此，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中国制造业的生产能力来自亚洲高度发达的垂直生产网络，我们应该稳定这一垂直分工生产网络，通过升级和创新，逐渐提升中国生产网络的复杂度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
        其二，推动亚洲工厂的发展，提升亚洲关键零部件对中国的依存度，对中国的经济发展非常有利。
        其三，通过揭示影响亚洲主要零部件产品依存度因素是国或地区的GDP、FDI 净流入、签订且生效的区域贸易协定数量、研发( Ｒ＆D) 投入和物流绩效指数( LPI) ，这对提升中国经济实力、科学技术水平、加工贸易质量，及产业升级路径具有借鉴意义。其四，对我们深入了解零部件产品对亚洲、欧洲和北美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依存度具有指导意义，对于研究区域一体化提供一种思路，对于我们制定贸易政策和宏观决策带来帮助。